浅谈现代社会发展对休闲实现的促进
  发布时间:2023-08-18 13:14   来源:城市怎么办

伴随着现代科学技术的飞速发展与信息的高速流动,一方面人类的生产力和生产效率都大幅度提升,现代社会物质条件得以增进,全球化、现代化与工业化促使全球各地人们的日常生活方式、精神文化活动日益趋同和平面化,科技的不断进步突破与日常生活方式的日渐趋于同质导致个体之间的联系途径不断扩展、彼此关系不断密切,致使新兴的、多元的、离散的和全球化的基层新部落在现代社会中展现出混杂的、有力的和独异的身份认同,它们借助社会物质资源多元增进表达出对统治阶层与资本规训机制的反抗,并在全面宰制之下勇于实现休闲。

另一方面,人类日常生活中固有的文化传统、价值序列的内核不断遭受全新的社会物质和新兴文化的挑战与侵蚀,个体与个体之间、个体与原有的日常生活之间、资本与劳动之间、休闲与现代日常生活之间日益分离断裂。在此基础上,当今社会人们对物质享乐生活的过分追求和向往,能够促使休闲在日益丰富的现代社会物质条件下得到多元实现,但与之相伴的则是发展的无序性和潜在的危机。

休闲与休闲的制约

休闲的基础是由劳动所生产出的剩余价值,因而休闲的实现依赖于社会的物质生产条件。现代社会的物质生产条件作为休闲的基础,其本身的增进对休闲的实现和发展也起到了一定的促进作用。

但与之相对应的是,现代社会物质条件的增进也对休闲之实现产生了制约作用。伴随着日益丰富的现代社会物质生产条件所出现的是制约、压制、规训和异化休闲的官僚制度、文化工业与消费景观等,它们通过工具理性、权力规训和文化殖民等形式侵入到人们的生活世界中,并进一步扩展到社会的诸各领域。这不仅阻碍了休闲的实现,并其侵蚀的威力与伤害更甚于酷刑的处罚。

从互联网的诞生到二十年前网络游戏世界的繁荣再到如今短视频平台的兴起普及,社会物质与科技正持续增长,与此同时人们的精神世界也在不断得到重塑。日益繁杂的线上平台内容,异彩纷呈的虚拟物质世界,对普罗大众的精神世界产生了如“旋涡”般的吸引力,而日趋扁平化的休闲体验、“超脱”现实身份的参与感以及异于日常生活经历的猎奇感带来了超脱于传统意义上的“快感”。但从相反的角度看,在这个过程中,参与者的行为与习惯也在不断得到“规训”,特别是在大数据推送的背景下,他们的感受和观念都受到了进一步的刺激并得到了“定向化”的加深,而传统休闲学意义上的休闲行为却在逐步消解,休闲的深度与广度也在不断被萎缩。由此可见,物质世界的不断发展并没有改变人们处于“圈养”之下的休闲行为现状,休闲仍然不可避免地沦陷在当今时间被不断压缩与加速的社会结构性牢狱之中。

不过,在社会物质增进的过程中,也孕育着休闲反抗与创造的种子,它规避了资本逻辑和权力关系的束缚,渗入到尚未被文化工业所触及的诗意空间并在其中生根发芽。如大众文化是一种借助现代复制技术和市场经济而发展起来的,按照大众需求生产出来、并以大众为消费对象的文化种类。从根本上讲,它是资本主义制度及其权力关系的产物,是西方商品经济和科学技术共同作用的产物,带有普及性、商业性和娱乐性等特征。在本雅明看来大众文化是具有积极的解放意义的,因为大众可以借助先进的技术手段获得审美教育和集体解放,进而实现自我价值,并且看似固化和商品化的大众文化也蕴含着丰富的、复杂的和多元的艺术色彩、创造潜力,因而它可以成为普通人之休闲的实现动力。

休闲在现代语境中的实现

在现代社会中,休闲已早非有闲阶级的独属之物。因为随着社会生产力与生产率的不断提高,谋生性质的必要劳动在人类活动中所占比重会越发减少,普通人(劳动者)也拥有了更多的自由时间以及更充分的物质基础来开展属于自身的休闲。而这些“普通人”诚如德·塞托在其《日常生活的实践》中谈及,“普通人就是一个顺从的、源源不断的群体,紧密交织在一起,如同一片没有裂痕没有缝补的织布,如同众多被量化的英雄,他们在转变成不属于任何人的细胞与理性的、变幻不定的语言时失去了自己的名字与面孔”,“只要肉体的强制或其他强制一停止,人们就会像逃避鼠疫那样逃避劳动。……结果,人(工人)只有在运用自己的动物机能——吃、喝、性行为,至多还有居住、修饰等等的时候,才觉得自己是自由活动,而在运用人的机能时,却觉得自己不过是动物。”恩格斯认为,这样的休闲是满足资本主义再生产需求而被迫实现的低级的、无选择的和乏味的休闲,即为补偿劳动者生命能量的自然损耗所要求的体力及相对应的脑力的必要性休息与调整,也即一种简单的动物性的生存之需。因此,恩格斯进一步指出人“不仅为生存而斗争,而且为增加自己的享受而斗争……准备为取得高级的享受而放弃低级的享受”。

普通人只有在拥有充足的物质财富和享有丰盛的自由时间之基础上,才能获得自由选择、发展、交往、体验和超越的休闲权利,进而得以在休闲之实现中达成自身的全面发展。现代社会的物质生产发展和科学技术的进步使得人们能够以一种全新得思维方式去看待休闲,而休闲也以一种崭新的方式悄然改变着普通人的日常生活,进而改变着普通人的价值观和身份认同,孕育并创造新的社会生态环境、新的社会群体、新的人际伦理关系,导致由工作定义的身份认同出现偏离从而转向通过休闲来选择定义的身份认同。

诚如米歇尔·马费索利所提出的“部落主义”,其代表的是一种共享的价值观。在马费索利看来,因共同的情感,我们与他者相遇、相聚,形成部落;又因情感的转移,我们从一个部落走向另一个部落。部落使我们能够找到内心的平衡,并获得价值感,这是因为“我们只有与一个群体联系起来,才会具有价值。很明显,这种联系是真实的,或是臆想的,并不重要。”而后现代新部落正在通过自身休闲与创造对宰制权力进行解构,对自身人生价值进行全新阐释。

休闲是普通人摆脱现代日常生活困境的必然选择,现代休闲的实现是人对自身的自由和选择能力的确认,对自身身份认同的重塑,对文化工业、权力规训、工具理性的批判和抗争,以及在文化层面上对人本主义的再次确认和复归。这也为真正意义上的休闲在现代语境中的视线,增添了一抹浓烈而耀眼的曙光。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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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明晓,浙江大学哲学学院休闲学博士生

本文系浙江省新型重点专业智库杭州国际城市学研究中心(浙江省城市治理研究中心)、浙江大学旅游与休闲研究院、浙江省休闲学会课题“日常生活休闲实现助力精神富裕、美好生活构建研究”(项目编号:22CSX06)的研究成果。

审核:戴辰

  作者: 张明晓  编辑:陈俊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