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工程院原常务副院长、中国工程院院士

潘云鹤

大家上午好！非常高兴应邀参加第十一届中国城市学高层论坛，我今天想和大家讨论的题目是《发挥杭州等中国城市的人工智能优势》。

一、美国在AI发展上显示焦虑

美国是全球最早关注人工智能领域的国家，也是人工智能的发源地。2016年5月，美国白宫就发表题为《为人工智能做好准备》的报告，指出：鉴于人工智能在医学以及图像语音理解等方面将对社会生活起到史无前例的影响，在美国国家科技委中设立“人工智能和机器学习委员会”来协调指导全美各界的行动。2016年10月，美国联邦政府出台报告《国家人工智能研发战略规划》，认为：“AI现在正处于可能出现第三次浪潮的初始阶段”。时隔5个月，美国连续发布两个有关人工智能的重要文献，前者是以国家文件精神的形式指明人工智能的重要性，后者则是在国家层面对人工智能发展进行了系统规划。

4年之后，美国针对人工智能发展的心态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从专注国内人工智能的发展状况转变为关注其他国家人工智能的发展状况。2020年7月15日，美国司法部长William Barr在尼克松图书馆举行的由全美各大科技公司巨头参加的一次报告会中指出：“无论哪个国家成为人工智能领域的全球领导者，都将最有利于开发其巨大的经济潜力，以及系列的军事应用。…… 如果中国赢得人工智能竞赛，中国可能取代美国”。2021年 3月3日，美国国家人工智能安全委员会（NSCAI）的年度报告指出：“尽管世界上有很多国家都有自己的人工智能战略，但只有中美两国真正地拥有赢得人工智能竞赛的资源、商业实力、人才资源池以及创新生态。中国的各类规划、动用的资源、以及目前已经取得的成就都足以让全美国人担忧。”在人工智能领域，美国已经明确把关注的重点聚焦于中国。

那么美国采取了哪些AI竞争措施呢？美国国家人工智能安全委员会2021年提出的行动是：2025年AI Ready，赢得对华战争。其实质就是在人工智能方面，美国要与中国竞赛。

措施一是增加AI科研投入。从2021年到2025年，国防科研投入增加5.3倍，从15亿增加到80亿美元，而非国防AI科研投入，从2022年到2026年增加16倍，相当于每年投入20亿美元，每年翻一番，从20亿增加到320亿。而根据中国的人工智能规划，五年间只投入300亿人民币，差距巨大。措施二是增加国家AI研究所。2021年到2024年，要从15个增加到45个，相当于增加了3倍。措施三是吸引中国AI人才。向中国在美国获得AI博士学位或就业人才发放绿卡，从2020年到2023年增加2倍，以此来虹吸人才，阻击中国AI发展，这也充分说明了美国对于中国人工智能发展的焦虑状态。

二、美国——AI超强因何焦虑？

美国是全球人工智能大国，拥有研究人工智能水平最高的大学和公司，中国与之相比差距很大，但美国依然焦虑是有其原因的。

（一）中国规划：走向新一代的AI

2017年7月20日，中国发布了《新一代人工智能发展规划》。美国认为人工智能目前已经发展到第三代，而根据《规划》，中国认为过去人工智能的发展都只能算第一代，从现在开始才进入第二代。《规划》不但指出了人工智能要跨代，而且也指明了跨代的内容，其中最核心是中国提出的三个概念：大数据智能、跨媒体智能、人机混合增强智能。近四年的发展证明了人工智能确实是沿着以上三个方向发展。

（二）全球AI企业数量排名前20的城市

根据中国信通院的统计，2018年中国拥有人工智能企业1145家，美国拥有2093家，美国显然要比中国强大得多。

但从城市角度来统计，情况就不同了。全球人工智能企业排名前20的城市，美国占8个，中国占4个，加拿大占3个，其他国家占1个。中国的四个城市分别是北京排名第一，上海排名第四，深圳排名第六，杭州排名第十二，所以杭州在全球人工智能发展过程也是占有一席之地的。

经过3年的发展，到了2021年。我们可以看到中国人工智能的企业数量与美国的企业数量还是存在很大的差距，但是差距已经在缩小了。

2021年全球AI企业数量排名前20的城市，美国占6个，中国占5个，加拿大占2个。中国增加了一个城市就是排名第17位的广州。同时，杭州的排名超过了拥有哈佛大学和MIT的波士顿，进入到了前十，排在第9位。因此，我们可以看到在人工智能领域，虽然中国的高校和企业都不如美国，在但城市这个层面上还是很有竞争力的。

（三）中国省市党政有体制与组织的优势：强三角

中国拥有强政府，可以推动企业和大学实现合作集中攻关。而美国是小政府，对大学与企业都没有指挥能力。比如之江实验室就是浙江省政府推动浙江大学和阿里巴巴实现合作，构建的一个新型实验室。

中国政府一直实行从中央到地方的民主集中制，中央政府和省市政府都是联动运行，这十分有利于发挥同心协力办大事的优势。比如中央发布《新一代人工智能发展规划》，北京、上海、深圳、杭州等城市都会很快相应，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去落实这一规划。

三、充分发挥杭州独特的AI优势

（一）发挥应用场景创新优势

我们可以看下图，展示了美欧英日高度关注的人工智能+领域，其中红框是经济领域，其他都是社会领域。杭州在多个领域都具有应用场景创新的优势。

在医疗健康养老方面，杭州相关企业正在研究如何把人工智能系统和医疗设备连接起来，形成新一代人工智能CT、人工智能磁共振。在交通方面，杭州相关高校和企业正致力于车联网的研究和实践，比如大华最近就研发了零跑C11电动汽车。在制造业方面，杭州在安防系统及工业互联网方面也一直走在前列，安防方面有海康、大华等企业，工业互联网方面有中控等企业。在商贸营销方面，杭州本身就是电商之都，网上销售和个性化定制服务都很发达。在金融方面，支付宝就诞生在杭州，杭州本身也是移动支付之城。在司法方面，杭州的互联网法院更是全国乃至全球的样板。因此，我们可以看到杭州在人工智能领域不仅走在前列，而且具有很大的创新优势，在某些细分领域甚至还处于领跑地位。

（二）发挥浙大AI理论研究优势

浙江大学致力于人工智能理论研究，提出了未来发展的两大切口，即视觉知识的表达、学习与应用和视觉识别→视觉理解（+分析、综合）。在浙江大学理论研究基础上，杭州可进一步发挥海康、大华等企业优势，来推动视觉智能的核心技术和产业链发展。

（三）发挥浙江省的数字化改革的先行优势

发挥浙江省数字化改革优势，并进一步形成长三角和省、市、区分级协同，产学政合作的体系发力模式，创造发展AI的新型举国体制。AI是互联网和大数据时代的发展引擎，是使能技术，因此AI在促进经济和社会升级发展中应该充分发挥头雁效应。

最后，愿杭州充分发挥上述优势，在融入和引领全球AI产业发展方面更上一层楼。

（根据录音整理 未经本人审阅）

整理：邵莹

审核：李明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