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型城镇化建设过程中,各界都强调要防止“千城一面”。这个“面”,一般指城市的建筑形态。一座城市的建筑,如果不能从当地历史文化中汲取灵感,彰显地域文化特色,单个看起来可能很“花哨”很有个性,整体看来则是“千城一面”。
这个“面”,也应指城市的精神面貌,包括城市的人文精神、人文特色。一座城市在文化建设和发展中,如果不根植于当地的历史文化,不注重提炼自身的人文特色,一味求新求洋,那么所展现的精神面貌,也将是“千城一面”。相较而言,城市人文精神之面,比起建筑形态之面,作用更为重要,意义更为深远。
一座城市的人文精神、人文特色,深埋于城市的历史发展之中,决定着城市的兴衰。它是一座城市区别于另一座城市的DNA。对一座有着悠久历史和灿烂文化的古城而言,人文精神对城市发展更是具有决定意义。
杭州在新世纪以来所召开的第一次党代会(杭州市第九次党代会)上,提出了“精致和谐、大气开放”的城市人文精神。这八个字,既是对杭州这座城市的人文精神、人文特色所做的提炼总结,也为杭州未来城市发展和文化培育指明了方向。
8000年文明史、5000年文化史,名列全国七大古都、坐拥三项世界文化遗产,在中国古代发展史占据举足轻重地位、让帝王将相、士子佳人为之魂牵神往的东南名郡、华贵天城,何以城市人文精神是这八个字呢?如何理解这一城市人文精神呢?
了解一座城市的人文精神,你可以翻阅典籍去品读它的历史故事,可以穿过大街小巷去感受它的风土人情,也可以走进人群菜场去旁听它的家长里短。但对杭州而言,却有一处绝佳之地,既可以饱览河山盛景无边风月,也可以从中体味蕴藏于历史、培育于造化的城市人文精神。
杭州城中有山,名叫吴山。山顶有亭。登亭西向,左拥钱塘江,右揽西子湖,江湖盛景尽在目前,因而亭称江湖汇观亭。从这里,我们可以一窥杭州城市人文精神的奥秘。
回溯千年,杭州城市之形成,是海与潮文化的产物。秦时,钱唐城邑还在灵隐山麓,现今西湖之域,还是与钱塘江、古东海相通的浅海湾。到了两汉,海潮、江流携带泥沙,日堆月积,渐成一条沙坎,把海湾与大海分割,这才有了西湖的雏形。西湖的成形、杭城的成形,始终是与抵挡钱塘江潮相伴随的。面对万钧之力千军怒吼日冲月刷的钱塘江潮,杭州城不但没有潮进城退,反而城潮共生,越加壮大繁荣,深蕴雄浑大气、激昂壮观的一面。
古时的沙坎,将海湾与大海分隔,一隔隔出两个世界。一个是依旧是排山倒海朝夕怒吼的自然江潮世界,大气雄浑,潮来潮新。无论是古人的“楼观沧海日,门对浙江潮”,还是现代人的弄潮儿精神,都是这种大气开放精神的体现。
另一个世界,则风平浪静水波不兴,历经千年审美积淀而成为文化西湖世界。在这里,不同时代、不同情怀、不同诉求、不同境界的人互相摩荡激扬,积千年沉淀,培育出一个精致和谐的天地。精致和谐,首在于“三面云山一面城”的城市格局,开合呼应、自然和谐。
回顾杭州人文历史,总体上看,杭州人文精神在南宋以前是精致和谐、大气开放兼备,以精致和谐为主,两者彼此支撑互为补充,正面效应明显。从南宋后期开始,受偏安政治和文化影响,片面强调精致和谐,压抑大气开放,负面效应逐步凸显。评价杭州历史人文特色,要防止过于夸大杭州文化中的消极面,贬低杭州历史人文精神,误将精致和谐视为封闭保守、小家子气。没有精致和谐的人文特色,就没有杭州城市的精致和繁荣。没有大气开放,杭州就不可能从山中小县,演变成东南名郡、人间天堂。
另一方面,杭州传统人文特色中确实存在着颓废的精神状况和心态,以及由此产生的负面效应。但是要充分认识到,精致和谐、大气开放是杭州人文历史的主流,要大力发掘杭州历史发展中所沉淀的、至今仍在发挥重要影响的精神文化资源,切实增强自豪感、自信心、进取心、凝聚力。只有这样,才是对历史有一个正确的评价,同时今人也就能站在前人的肩膀上,开拓创新,使杭州再上一个新的台阶。
凸显传统优势,杭州要继承发扬精致和谐的人文特色。纵观杭州整个历史,杭州传统人文特色是大气开放与精致和谐兼备,以精致和谐为主。精致和谐人文特色形成的主要原因,是受中国历史文化沉淀影响,再加上杭州四季分明,城市与山水彼此穿插,城市空间狭小的自然特征,以及原材料和土地匮乏,精耕细作、加工型的经济形态。和谐自然、精雕细琢的西湖自然文化景观,是杭州传统人文特色的直观代表。精致和谐的人文特色,是历史留给杭州的宝贵的精神财富。
面对新的发展,杭州更要有大气开放的时代精神。一座城市的人文精神,是一个延续发展的过程,既体现了历史的沉淀,又反映现实的存在,同时,还应该体现人们的理想和追求,具有适度的前瞻性、导向性。大气开放,是一种人生境界、一种时代精神、一种创业风范,是杭州在新世纪对现实的选择和对未来的追求。大气开放,就是要以更宽的胸怀和视野、更高的标准和要求、更大的气魄和手笔、更强的决心和力度,来推进杭州的改革发展,推进杭州的现代化建设。
精致和谐、大气开放,是对杭州人文精神辩证的、科学的概括。弘扬杭州人文精神,不仅要包含大气开放的时代精神,而且要继承传统人文特色的合理内核,发扬精深、稳定、有序等积极面,克服精致和谐文化中小家碧玉、封闭保守的消极面。精致,是大气的精致,是大家闺秀,是更高的文明素质、文化品位和科技水平;和谐,是开放中的和谐,变化发展中的和谐,丰富多样的和谐,是从本单位的和谐到整个城市的和谐,从小城市的和谐到大都市、大杭州的和谐。精致和谐、大气开放的人文精神,融贯了杭州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站在新的发展起点上,要深入研究杭州人文精神丰富的内涵、外延、表现方式和重点领域等。特别是要结合杭州现代化建设中的重大问题,进一步充实其内涵,以杭州人文精神来指导各项工作。要围绕优化创业发展机制和环境、改革开放中的重大问题、重大发展战略、经济社会发展的亮点热点问题来进行研究。新世纪以来杭州出现了一些新的经济社会现象,这些经济社会现象为什么会在杭州而不在其他地方应运而生,或者在其他地方也有类似经济现象,但是为什么不能在海内外产生这么大的影响,这都与人文背景直接有关系,其背后是文化、是历史、是人文精神。这些现象可以说是一座城市人文精神、人文特色最鲜明、最形象、最活跃的表现。只有从人文精神、人文特色的高度和深度来研究,才能真正认识和把握这些现象的本质。
供稿:刘达开
审核:王剑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