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文化“微空间”里的大世界,从地铁书房说起
  发布时间:2019-12-16 10:07   来源:城市怎么办

近日,杭州地铁四号线站点内悄然出现了许多智能借还书柜,读者可以凭身证份或用支付宝扫描智能借还书柜的二维码借还书籍,还有一个华丽丽的名字——“杭州书房·悦享馆”。

坐地铁,你是拿一份《城报》阅后即还,还是会到悦享馆借一本书或者自带一本书,重新回到纸质阅读的经典时代,还是拿着自己的手机不放,耳朵里塞着小喇叭……从我们的经验感知来看,似乎最后一种选项在数量上占据绝大多数。

杭州书房悦享馆地铁书房正式运营

15年前,美国学者保罗·莱文森写的一本书在中国出版,译者给了一个具有前瞻性的名字《手机:挡不住的呼唤》,其实英文原著名字为《Cellphone: The Story of the World’s Most Mobile Medium and How It Has Transformed Everything》,直译过来就是:作为世界上最具移动性的媒介,手机如何改变了生活的一切。

那个满大街还是诺基亚的年代发出的预言,今天来看已经成为我们的习以为常,打开手机,除了电量不能满足,好像其他什么需求都能满足,钥匙钱包可以不带,手机不能离身,丢了手机似乎就丢了有趣的灵魂。但同时,由于手机的存在,现代人已经丧失了真正意义上的“独处”时间,而成为随时待命的“被叫方”。

有一个我们习以为常的理由是:碎片化的时间做碎片化的事情。而根据《极光大数据:2018年中国城市通勤研究报告》,杭州的平均通勤时间是44分钟。相当于一节课的时间,我们无意于争辩应该是拿起手机,还是拿起书本,正如上个世纪50年代德国社会学家格奥尔格·西美尔的《大都会与精神生活》中开篇第一句话:“现代生活最深层次的问题来源于个人在社会压力、传统习惯、外来文化、生活方式面前保持个人的独立和个性的要求。”城市文化的一点重要价值在于:因为多元异质,人有了选择的自由。

行走的阅读“微空间”

其实早在2016年杭州地铁就已经设立了地铁书房,当时设在地铁1号线凤起路站和近江的地铁站内,读者可以在地铁书房内现场借阅书籍,也可以通过扫描二维码的方式下载书籍的电子版以便在地铁上继续阅读未能读完的书籍,与如今的智能借还书柜形式的地铁书房不同的是,当时的地铁书房形式是无人实体借阅场所。

相比24小时书房,智能书柜可以让读者借取书籍度过一段地铁时光,对于选择在地铁上阅读纸质书的人而言,书的体积和重量难免成为累赘,而设立于地铁站点的智能书柜无疑提供了便捷,读者的阅读时间不再局限于地铁站中滞留的时间,而是可以充分利用地铁交通过程中的碎片时间,由此也丰富了读者在地铁上阅读体验。

2018年,央视新闻周刊有一期的本周人物为《朱利伟:地铁上的读书人》。朱利伟是一位出版社编辑。因为在出版社工作,也因为自己爱书,所以在地铁上拍了很多读书人。每个工作日的早上从亦庄桥地铁站上车,一个小时的路程上,在五个多月的时间里,大概拍下了一百多个在地铁上读书的人。她说:“在一线城市打拼的人实际上是很辛苦的,朝九晚五已经算幸福了,在他疲惫的身躯里边,还能够藏着一颗喜欢阅读的心,我觉得这样的人,内心一直有一种向上的动力吧。”

我们常常会以忙碌作为搁置纸质书阅读的理由,但是忙碌并非不能读书,重回世界首富的比尔·盖茨一年读50本书,而且15本都会做点评,当然有人会说那是因为他实现了时间自由和财务自由,在英国伦敦坐过地铁的朋友发现,在这个世界上最早地铁上的人们依旧保持着阅读的习惯,当然有人会说那是因为他们地铁没有wifi信号,还有人会说中国城市的地铁太过拥挤,人都没地方站,何谈看书呢?我们不妨脑补一张图:1940年10月22日伦敦遭德军空袭后,位于西伦敦的荷兰屋图书馆严重受创,几位爱书者流连其中,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正如莎士比亚所说:“生活里没有书籍,就好像没有阳光。”当然,你也可能随口哼出一句:“生活的压力与生命的尊严,哪一个重要?”究竟是归因谬误,还是理所当然,答案并不封闭绝对。

伦敦轰炸后的荷兰屋图书馆

地铁书房的设立为嘈杂的地铁站内开拓了一片阅读的空间,也为纷繁的地铁站打造了别样的人文景观。如果说24小时书房是开拓了地铁站内的阅读空间的话,智能书柜的设立就是让阅读空间移动了起来,打造了行走的阅读“微空间”,真正效果如何,看看后台管理系统的数据,观察一下人们能否契合受众传播理论中经常提及的“使用-满足”理论,再去评判也不迟。

兼容性、融合性、伴随性:城市文化微空间

不知何时开始,带个“微”字显得很高级,互联网有了微博,影视圈有了微电影,交通有了微公交,学习有了微课,看病有了微医,对,包括你现在正在阅读的微信,不带个微字,都不好意思说自己在互联网创业。越是微小,好像越有底气,以小博大、以弱胜强的励志故事,似乎更能刺激到天然具有草根基因的网民的敏感神经而获得心底的认同。

提到“城市”,我们联想到的词汇是“大”,的确,城市是一个复杂巨系统,也正如路易斯·沃斯在名篇《作为一种生活方式的都市主义》提到的那样:城市日益成为现代人的栖息地和加工厂,是生发并把控经济、政治和文化生活的中心。它将世界上最遥远的社群纳入其运行轨道,将不同地区、民族和活动编织在一起,构成一个庞大的世界。

但为何还有“微空间”一说?城市再渺小的人物,也可能一边哼唱“在钢筋水泥的丛林里,在呼来唤去的生涯里,计算着梦想和现实之间的差距”,一边拥有一个丰富的内心世界,或者说至少是对一片诗意栖居地的向往。还记得你上次不受干扰的读完一本书是什么时候吗?相信不少人的回答是:飞机上。一个逼仄狭小且没有手机信号的空间,形成了宁静的整块时间,正如西美尔提到一种心理态度:自我退隐。

晓风书屋一角

自1967年“微空间”概念在袖珍公园的研究中提出后,长期以来学界对于“微空间”的研究多集中于公园等室外公共空间,微空间也被定义为:尺寸小的、经济的、开放的,具有生态、社会、景观功能,能够最大密度、最大限度地融入都市居民生活中的公共空间。而近年来,随着高密度楼宇的普及,城市建筑混合功能的增加,室内微空间,尤其是文化微空间,无论在我们的日常生活感知,还是在学界研究人员的案台,逐渐成为热点。

没有时间去大型博物馆,就在经过楼宇里的兼容性博物馆时短暂停留,没有时间去大型美术馆,就在城市空间里寻求艺术化的角角落落,如果说“伴随性”这样一种特征在私家车时代使得广播媒体再度繁荣,那么“伴随性+融合性”的叠加特征可能是“微空间”在快速流变的城市时空中让文化兴盛的触点。

商业的嗅觉向来灵敏,诚品书店,晓风书屋,悦览树,言几又,西西弗斯书店,钟书阁……你能报得出来的地方,文化融合的“微空间”早已做足了文章,整排书籍、咖啡茶点、文创周边,基本上是这些书店的“三板斧”,也说明微空间的基本特征恐怕就是:兼容性、融合性、伴随性。

【参考文献】

1. 黄艳鹏,关于城市中微型公共空间的研究,2017中国城市规划年会论文集[C],2017.11

2. 谢晓如、封丹、朱竑,对文化微空间的感知与认同研究——以广州太古汇方所文化书店为例,地理学报[J],2014.02

3. 浙江在线、杭州发布、浙江日报等媒体相关报道

4. 图片均来源于网络

5. 豆瓣书评:https://book.douban.com/review/12047866/

供稿:许文轩

审改:蔡  峻

  作者:  编辑:陈俊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