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文化与城市生活——在传统与现代之间
  发布时间:2019-12-09 10:40   来源:山水文化与城市生活——在传统与现代之间

党的十八大以来,生态文明建设与物质文明建设、政治文明建设、精神文明建设、社会文明建设一道,成为建设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美丽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重要内容。在这一战略指引下,生态文明体制改革全面深化,我国生态环境保护工作领域发生了转折性、全局性的变化,环境改善速度之快前所未有,生态文明建设取得显著成效,美丽中国走向新的未来。

关于生态文明建设,我们有着优良而悠久的传统。无论是孔子的“钓而不纲,弋不射宿”,孟子“数罟不入洿池、斧斤以时入山林”,还是《易经》“观乎天文以察时变”、庄子“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都揭示并提倡了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理念,影响了数千年的中国传统文化内核。在漫长的农业社会里,人与自然朝夕与共、相互依存,山川草木、天时地理,无一不是人类需要面对的自然客体。

唐 孙位 竹林七贤图(局部)

近代以来,随着现代化、工业化的起步并不断加速,在救亡图存压倒一切的基调下,生态文明在社会生活中的地位被暂时搁置。与西方发达国家走过的历程相同,只有在经济建设、物质文明积累到一定阶段时,或许正如“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不管是从现实需求还是内在要求出发,生态文明才提高到应予的重视程度。只是,在21世纪的今天,当人类创造的科技狂飙突进、无远弗届,不仅不再受制于风雷雨电,而且超越时间与空间的阻隔时,人与自然的关系,还是前现代那种模式和状态吗?作为生命个体,人如何调适与自然的关系?

1854年,梭罗写作《瓦尔登湖》,其中有些话说道:“每个人都是自己王国的国王”;“天空既在我们的头上,又在我们的脚下”;“人生如果达到了某种境界,自然会认为无论何处都可以安身”。这反映,西方现代文明的基础中存在一种内在的自然王国,每个人的内心里都应有一个自然的存在。现代世界不能只有政治、社会和经济的构成,还要有一种存在于人的内心之中的自然王国,用以平衡和矫正。自然的构成是人的精神存在的栖居之所,是人、物分离得以重新弥合的关键所在。显然,中国华夏文明孕育出的丰厚山水文化,其对于现代世界人、物分离的弥合,对于人、物、自然相互关系的调适,都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

清明上河图 山水(局部)

在我国封建制解体、皇权专制系统出现后,中国的士人逐步构建出一个自我的世界。这个世界中非常重要且必不可少的部分,是构建了一种“外师造化、中得心源”的自然王国。它造就出士大夫内在强大的独立的精神系统,它能在与世俗世界产生冲突时取得平衡,不为权力、政权的更替或人生出处的得失而左右或中断,成为文明存续的关键。

这一强大的独立的精神系统的重要载体,便是山水田园。华夏文化对山水的审美,可从庄子、《楚辞》溯源,中经东晋至南朝的山水诗、田园诗、游仙诗,至唐宋已臻成熟。元黄公望《富春山居图》,便是这一文化审美系统的极致代表。

富春山居图 山水(局部)

杭州西湖在历史上成为审美对象,成为“超级文化IP”,正是始于唐宋这一时期。白居易任杭州刺史,主持疏浚西湖,使西湖满足了杭州城百姓生活生产用水的需要。然而更重要的是,白居易开启了对西湖的审美,多方传扬西湖的美名,使之成为士大夫心目中的一处山水理想胜地。苏轼来到西湖后,在前人对西湖山水审美的基础上更进一步,使之成为士大夫山水理想的人格化身。所以,西湖的山水很美,但更美的是西湖的山水文化,是那一方山水被无数传统文化精英对人生理想、抱负追求、旷达雅意、失意消解等无数的情怀和情感寄托。杭州与西湖城湖相依的格局,使得出入其中的人,在入城与出城之间,完成入世与出世、权力系统与自我系统之间的自由转换。从这个意义上说,山水不再仅仅是客体,而是主体的一部分。

富春江山水

现代社会,人与自然的关系发生深刻的扭转,由于科技的进步,人对自然的依存大为减轻。例如,传统的时间观与自然紧密相连,但在现代社会,人的生命被7乘以24小时条分屡析,现代人不可避免地面临异化问题。在处理人与物、自己与社会的关系时,人一生的精神世界如何协调,将是永恒的难题。如果你心里有个笃定的东西,面对问题就会更坦然一些。

中国山水文化或山水美学,就是可以让你感到笃定的东西。当你在城市的钢筋水泥森林中赶路时,也许在某个短暂停留中想到城外的一方山水,想到白居易的《钱塘湖春行》,或是苏东坡的《饮湖上初晴后雨》,黄公望的画,湖边的三两行人,天地将在一瞬间变得明朗圆融,城市的万家灯火都无妨是人生路上的盏盏明灯。

西湖山水

供稿:刘达开

审核:王剑文

  作者:  编辑:陈俊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