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工程院原常务副院长、中国工程院院士 

潘云鹤

大家上午好！这是我第九次站在中国城市学年会的讲台上发表主旨演讲。今天我想讲一个新的课题就是“产品的智能化——数字经济的一个关键”。

一、全球数字经济迅猛发展

全球的数字经济迅猛发展，据2016-2017年相关统计数据显示，美国数字经济规模位居第一，中国位居第二，中国数字经济的规模大约是美国的1/3，比第三位的日本大概要多40%。

就数字经济对整个经济的影响而言，我们还是应该从数字经济对第一、第二、第三产业影响的具体分析入手来进行考察。如图所示，

灰色代表第三产业，数字经济对我国第三产业的渗透率相对较高，大概在30%-40%之间，最高的是英国，约60%。红色代表第二产业，数字经济对我国第二产业渗透率比较低，只有17%，而德国、美国、韩国的渗透率已经超过40%。对第一产业而言，数字经济的渗透在世界各国都比较差。近年来，中央一再强调振兴实体经济，杭州市委市政府也开始全面实施“新制造业计划”，因此，数字经济既要在第三产业中着力，更要在第二产业中着力。

二、中国工业经济智能化的深度发展模型

人工智能如何促进实体经济的发展已然成为了一个亟须攻关的重大课题。浙江大学长期致力于该课题的研究，发现人工智能可以在5个层次上着力于实体经济的发展。

一是工厂运行智能化，这是最低，也是最粗浅的智能化。我们通常讲的制造业智能化，实际上主要在这个层次上，比如机器人、机械手、IGV运转系统、自动抓取等；二是企业经营智能化；三是产品创新智能化；四是供应链调节智能化；五是经济调节智能化。我们研究发现其中有两个层次是企业和政府共同感兴趣的，即产品创新智能化和供应链调节智能化。政府只关注宏观经济运行是不够的，它们还必须关注宏观经济背景下供应链智能化和产品创新智能化。最近，美国禁售华为事件沸沸扬扬，华为之所以能经受住考验，就是因为华为的供应链调节已经实现智能化，并形成供应链的第一梯队、第二梯队和第三梯队。面对美国的高压，华为可以通过修改供应链度过危机。因此，政府在抓宏观经济的同时，必须关注供应链与产品创新，才能有效提升产业的水平。近年来，我国不少城市已经在供应链方面实现了突破，譬如深圳的5G手机，由于其供应链十分完备，美国也就难以将其转移。

三、当前正是智能产品创新的新生期

当前正是智能产品创新的新生期，给智能产品的应用提供了很好的机遇，包括智能产品创新、AR/VR+产品、个性化定制、产品全生命周期管理、设计智能化、群体协同设计等。比如智能自主超声仪。2019年3月20日，杭州西湖区人民代表票决孔教授研制的“超声甲状腺结节智能辅助诊断系统”为区政府“十大民生实事”之一，将其部署在区属12家社区卫生服务中心。2018年11月中央电视台举办了全国首届超声读片大赛，主要针对甲状腺癌。有100多家顶级医院及200多名优秀参赛选手，结果医生读片要花45分钟，准确率只有74.46%，而AI读片只需要1分36秒，准确率却高达90%。智能自主超声仪技术主要针对浅表器官（甲状腺、乳腺），其硬件通过模仿医生手法六个自由度来实现自主扫描，同时它还能实时智能识别与标记可疑病灶，并作更细致的扫描诊断。这项技术不但可以在超声上使用，而且也可以在CT机、核磁共振、显微镜上使用。所以，当前很多医疗器械正在进行更新换代，从传统的医疗器械走向智能医疗器械。同理，人工智能手段运用于其他产品也能推动从传统产品走向智能产品。面对这样的机遇，中国要不失时机，大力创造智能产品。

四、工艺美术设计→工业设计→创新设计

为了更好的创造智能产品，我们尤其需要设计。我们提到设计，经常讲到“工业设计”，实际上“工业设计”这个词，在国内80年代以前是没有的，当时只有“工艺美术设计”，北京专门建立中央工艺美院，后并入清华大学，杭州的中国美术学院也专门设有工艺美术系。改革开放后，我们从西方引进了“工业设计”。西方早先也只有工艺美术设计，巨变起于1908年，福特（Henry Ford）发明了汽车的生产线，开始现代大规模生产的先河。建筑行业也大规模采用钢筋混凝土、钢和玻璃结构，取代了砖石结构。为了适应工业化过程，设计也需要现代化，10年后，也即1919年，包豪斯（Bauhaus）和工业设计便应运而生。所以说，工业设计是欧美工业化的产物。

那么，从包豪斯开始，工业设计出现已经一百年了，中国的设计该如何适应中国的发展呢？

中国工程院进行了相关研究，研究结果表明设计需要随时代而变，人类文明曾经经历了从农耕时代转向工业时代，而目前人类文明正在从工业时代走向知识时代。人类的生产在农耕时代主要依靠自然资源，到工业时代实现了大规模物质再造，而到了知识时代，人类将主要依靠知识与数据创新驱动发展。在农耕时代，设计主要是工艺美术设计，也即设计1.0，工业时代主要是工业设计，即设计2.0，知识时代我们提出的设计是创新设计，即设计3.0，这三个层次的设计分别适应农耕时代自然经济，工业时代工业经济，知识时代数字经济，从中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中国和全世界的设计将会迎来一次巨变，即从工业设计转向创新设计。

上个世纪末，浙江大学提出了创新设计内涵与途径由5个模块组成：科技创新、人机创新、文化创新、艺术创新、业态创新。其中最重要的是科技创新，目前全球经济第一驱动力已经转移到科技上了。其次是人机交互创新。文化创新、艺术创新依旧不可缺少，艺术创新问题在包豪斯时代的工业设计已经解决，但文化创新问题还没解决，所以由包豪斯思想设计出来的产品全世界几乎都一样，这也是目前造成城市“千城一面”的原因所在。最后就是业态创新，也就是商业模式的创新，其重要性将越来越凸显。

五、业态创新设计途径

浙江兆丰机电是是中国汽车轮毂轴承的龙头制造企业。2018年销售5亿，利税2.4亿，产品型号多达2900余种，广泛应用于中高级轿车、商务用车、卡车，产品远销欧美等三十多个国家和地区。杭州兆丰的生产线实现了从自动化到数字化再到智能化的转型。通过智能自主装备实现自动化：运用了IGV智能无人运输系统，实现了工厂的无人化运作。

通过聚集数据实现产品网络化：生产的轮胎植入了传感器，通过传感器传输信号，可以清晰地看到轮胎使用的流程，并了解轮胎使用的实际情况，最后反馈该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更换轮胎。

因此，我们可以看到业态创新不仅对本厂的生产带来很大的益处，而且对整个商业模式的发展和整个产业链的发展也将产生巨大的影响。

数字经济、人工智能2.0和创新设计在中国正在发生历史性的交汇。杭州市要成为“数字经济第一城”，当然也要成为“智能产品和创新设计的第一城”！为此，建议杭州市研究建设造智能产品的创新平台，成为中国智能产品的创新大脑。中国（杭州）国际智能产品博览会拉开了杭州市攀登智能产品高峰的序幕。衷心祝愿杭州市再接再厉，成功登峰，而且一马当先！

（本文根据录音整理，未经本人审阅）

整理：邵 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