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景观•艺术:考古遗址展示中的大地艺术
  发布时间:2019-04-16 14:13   来源:城市怎么办

《保护世界文化和自然遗产公约》提出,“遗址”即“从历史、审美、人种学或人类学角度看具有突出的普遍价值的人类工程或自然与人的联合工程以及包括有考古地址的区域。”具体而言,大遗址包括大型聚落、城址、宫室、陵寝葬等遗址、遗址群和文化景观等。“大遗址”并不单单指大型古遗址、古墓葬或大型古文化遗址,它还包括遗存及相关环境群体综合系统。大遗址具有规模宏大、价值重大、影响深远、构成复杂的特征,保护难度极大。

一、大遗址现场展示的难点问题

大遗址展示和阐释包括遗址本体保护展示(包括就地展示和迁移展示)、遗址周边环境保护展示(包括自然环境展示和非物质文化遗产展示)、遗址格局和空间展示、遗址博物馆保护展示、考古工作保护展示等。遗址本体保护展示指遗址自身及其所承载的历史文化信息的保护性展示。保护展示方式包括露天保护展示、回填保护展示、覆盖保护展示、修复保护展示、遗址重建再现展示、遗址模型复原展示、标识展示、小型模型展示、说明牌和导览、异地搬迁保护展示等多种方式。大遗址展示效能差的原因:

(1)大遗址保存度不完整,缺乏可视性

西方遗址多石质建筑,其保护难度较小,而东方遗址大多以土木建筑为主体,千百年自然洗礼后,现留存多为夯土基础,很少一部分地面有残存,保护难度大且可辨性弱,不利于公众对历史文化信息的获取,大遗址土遗址的特性和保存状况,致使遗产展示难以产生吸引力,无法形成震撼力。

(2)大遗址展示以静态为主,缺乏互动性

大遗址保护局限于考古、史学、古建筑领域,而风景园林、城市规划、艺术、三维全息等领域的研究较少。缺乏展示遗址本体的创新性尝试,缺乏互动体验式展示设计,公众参与的形式和途径有限,不能形成良性互动效应。

(3)大遗址展示信息局限,缺乏可读性

现有的展示手段过于专业且未能完全传递出遗产蕴含的丰富的历史和文化内涵,信息局限或断裂容易导致公众认知障碍。展示方式缺乏系统性,已经展示的遗产大多分布较为零散,没有设计出合理的展线予以串联,难以让公众清晰地认知打遗址的功能布局,更无法体现出大遗址所包含的文明复杂化程度。

二、 大地景观与艺术空间:大地艺术的文化属性

大地艺术(Land Art)又称地景艺术,在美国也常常被称为“Earthworks”或“Earth Art”。《从景观到大地艺术》(Between Landscape and Land Art》一书中将其描述为:“艺术家们所作的一种介入,运用土地、石头、水以及其它自然材料标识、塑形和建造、改变和重构了景观空间。” 大地艺术既没有先导也没有所谓的创始人。在60、70 年代里活跃的几大艺术思潮——极简艺术(Minimal Art)、装置艺术(Installation art)、行为艺术(Performance Art)和概念艺术(ConceptArt)——这些平行的流派之间往往相互贯通、相互影响。大地艺术的创作作品多在荒野地段,同时也可以保留片断在博物馆展示。

(1)英国,Richard Long

从上世纪60年代开始,Richard Long开始在世界各个地方行走,通常这个行走的过程会持续5-15天不等。在大地之中创作转瞬即逝的作品,在现场重新组织原始材料,形成简洁的轮廓和形状。作品通常处于宏大的自然地貌中,由此形成一系列冲击力极强的作品。通过文字、影像、摄影等艺术形式纪录下来,形成独特的艺术档案。他的第一件大地艺术作品名为‖走出的线‖(A Line Made By Walking,1967),是他在一块地里来回地走,踩倒草而形成的一条直线。这是他的经典之作,具备了他以后的户外作品中的所有元素。 

Richard Long 作品 1988年撒哈拉的线

(2)美国,Michael Heizer

似乎石头和土地于艺术的诞生分不开,石头中或石头上的第一个艺术表现痕迹可以追溯到古老的洞穴绘画。而五千年前,人类就开始在英格兰平原上建立起像“巨石阵”这样的纪念碑。而4500年前,埃及的胡夫大金字塔已经完成了。千百年来,无数的文明都在自己的土地上建立自己的“纪念碑”、“巨石阵”“金字塔”,各类神殿,庙宇,陵墓,都是与关于巨石的崇拜和信仰分不开。现在,在艺术界Heizer的帮助下,LACMA也已经建立起了自己的巨石,它自己的方尖碑,和它的标志。

Levitated Mass from the East–来自东方的悬浮质量

(3)美国,Robert Smithson

Smithson最著名的大地艺术作品,就是Spiral Jetty- “大漩涡”,这个土石方的螺旋码头是1970年4月,在犹他州罗泽尔角附近的大盐湖东北岸建成的。整个景观是由泥土、沉淀的盐晶和玄武岩石构成的,雕塑造型形成了一条长约1500英尺(460米),15英尺宽(4.6米)的逆时针线圈,从湖岸突出。这个作品是永久性的,整个漩涡有时可见,有时被湖水淹没,取决于大盐湖的水位高地。自创建以来,“大漩涡”已经多次被完全覆盖,再随着时间,被水慢慢显露出来。现在,艺术家与Dia基金会合作,犹他美术馆就经常策划相关的活动和节目,包括家庭背包计划和社区聚会,让更多的人可以在特定的时候来观赏和感受这个艺术作品。

Spiral Jetty-“大漩涡”

(4)挪威,Rune Guneriussen

近年来的大地艺术更多的把新媒体艺术,摄影,和装置于“大地”的概念相结合。Rune Guneriussen的作品可以说是摄影,装置,和大地艺术的三者融合。作品都是以摄影的形式在美术馆和画廊被展出,但是作品画面呈现出童话般的气氛,处在北欧神秘的大地背景内容之下。这种通过艺术创作传达景观的地方敢,具有独特的情感韵味。

Rune Guneriussen的大地艺术/摄影艺术作品

三、 大遗址展示与大地艺术的融合

《国家考古遗址公园创建及运行管理指南》指出:遗址展示应注重文化策划。应充分考虑围绕遗址价值和主题进行氛围营造及临时性的场景复原,通过活动策划和组织来增强遗址展示的参与性、趣味性和吸引力。遗址展示方式应考虑公众理解能力、符合公众审美习惯要不断推陈出新,利用科技手段、艺术手段、组织群众可广泛参与的活动,综合展示遗址的历史、艺术、科学、文化等方面的价值。大地艺术作为大尺度的户外艺术形式,在尺度上、空间上、媒介上、材质上都可以与大遗址进行融合,从而通过体验性、传达媒介、参与度等多角度的提升大遗址的文化魅力。

(1)空间与尺度

从现存的大遗址保存状况来看,大多数属于古代都城,古城墙、古城址、古代道路、河道、古代台基、古代作坊等等,这些古遗址多年埋藏于地下,一旦发掘并展露在露天状况之下,他们的可视性和可传达的文化信息是较为抽象的。而且这些遗址的尺度和范围往往较大,能够展示的却仅仅是一个小范围或者遗产点。大多数的空间都是以标志标牌来指示器空间格局。大地艺术与大遗址的展示联系即在于二者都具有较大的尺度,而大地艺术多能够在露天状况下创作,大多数都能够拆除,并同时放置博物馆展出。通过围绕大遗址的格局、点、段创作大地艺术,便形成艺术与古遗迹的灵魂转接。进行的大地艺术本身就是将大遗址进行原地博物馆化。  

(2)纪念性与仪式

巫鸿在《中国古代艺术与建筑中的“纪念碑性”》中提到:古代艺术的“纪念性”首先是由特殊的材质(media)来体现,其次是由异常的形状来体现,其次是由纹饰来体现,最后是由铭文来体现”。而大地艺术家理查·朗谈到大地艺术的创作时提到:“对我而言,手段(means)的简洁更富于情感和力量,更有说服力,更有挑战力。艺术就是选择,集中,仪式;一个简洁的视觉效果”。在大遗址中更是能够集中反映古代文化的纪念性与仪式感,这两种相似的理路使得大地艺术与大遗址的展示能够获得殊途同归的情感归属。

(3)材质与媒介

大地艺术所使用的材料通常是来自地球的天然材料,例如在创作的现场发现和选择的土壤,岩石,金属,冰块,以及各种植被和水源(江河湖海)。而且,许多大地艺术的创作选址往往都远离人口中心,远离城市,远离当代生活中人类文明的活动区域,都在森林、高原、湖泊、沙漠,甚至是在极地里创作。大遗址多地处城市的边缘地带,偏远乡村,周边的历史环境都包含丰富的地态、地貌。古代的物质艺术都选取当地的素材制作,大地艺术家使用当地的材质在当地的环境中进行展示,能够实现材质和媒介的契合。如果能够在创作中形成遗产点见的文化线路串联,则是最佳。

(4)情感与体验

大地艺术“围绕、标志、串联、展示”文化遗址,可以增强大遗址的趣味性和参与感。“当你站等公交车的时候再也不会觉得无聊,这个城市就是一个每个人都被邀请的大派对,并不是只有房地产商和商业大亨”。依托外部空间的广大尺度,以艺术对古代文化的再创造产生古今交流,以可感性、可视性、可参与的形式,在更宽阔的公共平台使更多的人感受到艺术带来的乐趣。大地艺术在积极的意义上表达了当地身份特征与文化价值观。这样的大遗址+大地艺术的形式在很多地方已经被证明,具有吸引和形成社区和文化集聚的影响力。

供稿:王 晓

审核:王剑文

  作者:  编辑:陈俊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