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有自己熟悉的气味，夹杂在各种体验中串联起对一座城市的记忆。一闻到它，记忆的场景就会被唤醒。

“气味浓度”与“情绪评分”叠加图

无处不在的城市气味

行走在城市当中，我们随时随地都在被各种各样的气味所包围，早餐的香气、绿地的花香、宠物狗的味道、地铁拥挤的汗味、汽车尾气、书香、商场的香水味道……我们的鼻子可以闻到并描述出数以千计的气味种类，每一种都经大脑处理代表了城市生活的一个场景。气味隐匿在忙碌嘈杂的大千世界中。它构成人们周围的环境，反映当下的状况，唤起人们的回忆。气味也有助于构建一个地方的社会经济身份，比如油腻的气味来自于快餐店，往往与棚户区和夜间经济相关联。如此，气味成为强调社会经济界限的一个无形标签。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把城市气味进行可视化并且做成“城市气味地图”，会是一件多么有趣的事情。长期以来，在城市管理和建设中，气味作为一个感知世界的重要因素，经常被城市规划者和科学研究者所忽视，气味常有，但有趣的相关数据挖掘确不常见。只要情况不算太糟，城市管理者往往不会像打击犯罪活动那样，对“气味”主动采取行动。正是这些平日里被遗忘的气味大数据，可以启发我们的城市规划、管理和运营工作。今天，我们就来看一看城市的气味！

国外关于城市气味的场景研究

国外学者较早意识到了城市气味的重要性，研究以环境应激源为主，近几年来，国外对城市气味的科学研究逐渐增多。有些通过嗅觉设备，对气味特征、气味强度、持续时间和频率进行科学测量；有些通过在线用户在地图上标记气味进行统计，或通过实验进行感官感知。组织实验员行走感知，是近年来国外学者采取的最主要研究方法。

早在上世纪90年代，挪威的艺术家和气味专家Sissel Tolaas，致力于收集不同形式的味道。她周游全球，采集了7000多种气味，包括人的体味和城市的气味等，又回到实验室把它们蒸馏提取，取罐封存，建立起一个庞大的“气味博物馆”。

英国的“感官艺术家”凯特·麦克莱恩（Kate McLean）创立了气味系统分类轮盘，并对不同气味进行颜色定义，将城市土地细分，定义城市中心和主要区域气味的颜色，她曾带领志愿者在纽约的大街小巷进行气味探测，并进行了“感官地图”的绘制，目的是要把“气味”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具体化，帮助人们重新发现从未留意过的气味和城市中隐藏的气质。在她看来，每座城市都有其独特的味道。例如，她认为最能代表纽约的气味是“一种温暖的、微微发霉的酒窖的香味”。而阿姆斯特丹，是“混合了运河水、咖啡香、和甜华夫饼的味道”。爱丁堡则是“从啤酒厂里散发出来的麦芽香气”。

气味系统分类轮盘

近年来，一群来自剑桥大学和互联网公司雅虎的研究所的研究者对气味进行了可视化。他们不甘心地图上只有乏味的地标和路线导航，想要试着去捕捉不同城市的味道，让城市里的人们开始重视“气味”。

巴塞罗那气味地图

当然，要制作这一系列气味地图，并不是易事，因为气味的采集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在研究过程中，研究员们充分应用了“互联网+”技术，通过从互联网上获得关键字来判断城市各地区的气味，从而增加了气味地图数据源的覆盖率及采样数。

来自都灵大学的Rossano Schifanell团队对城市气味的研究主要集中在用数据分析在线用户在社交媒体平台上的数据，综合实地调研，将每一种气味落实于街道地图。他们通过 Instagram 和 Twitter 收集伦敦地区大量的图片和推特，在人们发布的图片和状态里搜索关键字。比如，你发了一条状态，抱怨“这里的人怎么这么爱抽烟”，也许就一不小心为“烟草”地图上添了一个地标。

伦敦城市气味地图

英国学者Victoria Henshaw对认识和设计城市气味环境进行了详尽的研究，在《Urban Smellscapes》一书中探索嗅觉及个人特征，与周围建筑物、街道和周围活动等外部因素的关系。通过参与者的反馈，定义气味模型，结合场所和空间气味进行城市设计。她与建筑师、城市设计师、规划师和工程师创建了关于气味和城市研究的博客Smell and the city。探讨在城市设计与管理中，如何使城市气味发挥更积极主动的作用。团队进行了谢菲尔德、纽约、曼哈顿等城市的气味研究，并发起了招募气味调查员的线下活动。

国内关于城市气味的场景研究

相较国外，中国对城市气味的科学研究较少。国内对于气味的相关研究主要关注于空气质量和水体恶臭等，鲜有将气味作为人体空间感知的一个方面。只在2016年，中国才有了一次实验，有15位实验员对北京南锣鼓巷展开长达75分钟的闻味儿实验，并借鉴了Kate的研究方法，对自己闻到的气味进行定义和打分，最后绘制出了南锣鼓巷的气味地图。虽然研究的尺度较小，但却是很有趣的尝试。

南锣鼓巷气味地图

2017年，清华大学建筑学院龙瀛教授所带领的研究生团队对城市气味进行了较大规模的系统性研究。他们将城市气味纳入城市设计进行考虑，通过有效利用气味景观对人体空间感知的积极影响，实现定义地块主题、提升街道活力、增加幸福度等目的。

首先，综合已有研究中对气味的分类，主要参考Henshaw的气味分类以及Kate的气味轮盘设计预调查问卷，团队成员在北京旧城寻找常住人群进行调查。通过收集和分析问卷，结合研究人员的访谈和实地调研情况，最终确定研究的气味分类。

最终将北京旧城的气味分为食物、自然、城市生活排放、城市建设、动物、汽油与尾气、医药、烟草、人造香气、其他共10大类，并适当细分为中类和小类，以指导下一步的气味地图绘制。

北京旧城气味分类罗盘图

根据气味分类，绘制出旧城内的气味地图与城市气味浓度地图。旧城中气味源点多，各种POI点位都对城市的街道产生了影响，每条街道都有着丰富的气味层次。

北京旧城气味分布地图（左）北京旧城街道气味浓度（右）

他们进一步采用微博语义分析的方法，分析人们对不同地区气味的情感倾向及情绪力度，再通过以情感得分指标来量化定性数据的方法，把人们的情绪值联结空间进行可视化分析，最后与气味图进行叠加来分析气味与行人情绪的关系。可以看出，正面情绪较高的地方，主要涵盖了自然、温和型食物等较受大家喜欢的气味。

情绪评分图（左）叠加分析图（右）

通过将城市气味图、城市气味浓度对应的落到城市街道地图发现，人们对气味的喜好、不同气味的浓度与城市街道地图之间存在着密切的关联性。

比如：筛选出旧城中为人喜爱的气味。发现这些地区能体现旧城的特色，对旧城品质与活力的展示具有参考意义。若对应到街区街道，后海、南锣鼓巷、西单、王府井、天坛等地区具有适宜的步行空间和丰富的街道气味。

筛选出旧城中令人讨厌的气味。发现这些地区影响了旧城的街区品质，因为，机动化带来城市气味品质的下降。交通尾气的排放、城市装修、交通枢纽的人流密集处，都是街道气味景观降低的关键因素，这些气味限制了人们在街道空间的上的停留、交往与互动。

由此可见，城市气味作为城市的重要识别特征，对于街区品质、街道活力、商业布局等均有不同程度的影响，如果能够将城市气味研究纳入城市规划和运营管理工作中，可以达到增强城市意象、提高城市空间品质、增加居民幸福度等多方面意想不到的效果。

城市气味研究成果的场景应用

研究城市气味有什么用？这应该是最主要的问题。

这些平日里被遗忘的气味，可以启发我们的城市规划，在街道建设、城市规划、城市绿化上都起到作用。比如参照气味的流动方向来设计街道，或者通过气味来平衡人行道和车行道的规划。

还可以参考气味地图，规划出包括运动、观光、文化等不同主题的游览路线，以引导人们获得更好的出行体验。

运动路线地图（左）观光路线地图（中）文化路线地图（右）

另外，还能将其应用于主题活动的策划中。

例如，依照商业空间型态与形象，设计出专属的气味，优化空间体验。也可以建立街道气味仓库，设计嗅觉识别系统，通过气味改善街道空间。甚至可以建立气味博物馆，将城市气味景观植入文创产业，打造独特的城市感知体验，提高城市空间的识别度，提升城市街道品质和活力。

未来，气味地图还将在导航地图应用中出现。到那时，地图的导航功能可能会变得更加有趣，它不仅能为人们指路，还能引导人们去到让他们嗅觉体验最好的地方。比如，喜欢跑步运动的人，终于能有效避开乌烟瘴气的街道了。

随着物联网、云计算、人工智能、VR等新一代信息技术的不断突破和发展，相信在“万物互联”的时代下，城市气味研究一定会受到普遍关注，其价值也会逐渐被深度挖掘和广泛应用。

【参考文献】

[1]封蓉,刘璐,马頔翔等.气味景观 街道空间品质的一个维度[J].时代建筑,2017(06):18-25.

[2]封蓉,刘璐,马頔翔,程情仪.感官数据｜北京旧城还能闻到哪些“京味儿”[EB/OL]. http://www.sohu.com/a/ 128728672_617377,2017-03-13.

[3]优尔城-Alex.城市气味地图：你的城市是什么味道？[EB/OL].http://www.urcities.com/global/ 20150608 /17369.html,2015-06.

[4]某小编.今天,我们来闻一闻城市的味道[EB/OL]. http://toutiao.manqian.cn/wz_1bBlJvGwxvP.html,2017-04-26.

供稿：武宇翔

审核：李明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