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际社会如何诗意的栖居?
  发布时间:2019-03-11 11:54   来源:城市怎么办

我们将塑造一个当代中国理想小镇的行为样本,践行人与自然、人与家园、人与人无限尊重的可能。

—— 良渚文化村《村民公约》征询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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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FIRST-

你认识自己的邻居吗?

你知道隔壁这一家有几口人?

他们都做什么工作?

世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相隔两地,而是住在对门却从不打招呼。

有人说,大学毕业前对合租生活的所有想象几乎全来自《老友记》和《爱情公寓》——最好的朋友住在身边,最爱的人住在对面。然而,理想之所以为理想,是因为现实永远也不能或者极难成为理想。

也许在外漂泊的空巢青年都是如此,隔壁住着以前从未谋面的邻居,作息不同,专业不同,工作不同,圈子不同。虽然抬头不见低头见,但也只能礼貌的微笑,畅谈很少。

大家都在小心翼翼,尽量过好自己的生活,不打扰别人,避免冲突,毕竟合租日子有可能只是一段时间,下个月,隔壁或许会换一个新主人,再次成为最陌生的熟人。

城市里的人是没有邻居的,倘若你觉察到自己有邻居,多半是发生了让人不愉快的事情。打孩子、骂老婆、夫妻吵架、幼儿哭闹、上了年岁的人惊心动魄地咳嗽,这些一墙之隔的事情,作为邻居,你几乎是全程“目击”的。

也难怪有人会批判这个社会为冷漠的社会,陌生人的社会,老人死在家中两个月后才被发现,小孩子在家中家长千叮咛万嘱咐不要给陌生人开门,听说想他们想自己出去玩更是坚决反对……

可是,这份冷漠、疏远,就真的是该批判的吗?

从历史发展的角度来看,邻里关系是一种地缘关系,人类发展的历程中,地缘关系的重要性是单调递减的。中国式邻里社区的发展带有印有鲜明的时代印记。

社区与居住区的概念不同,因为社区最先是作为社会学的概念被创造的。在社会学家看来,社区这个概念极为复杂,从不同的角度研究,可以得出相近但又不同的结论,所以社会学领域给社区下出的定义超过了140多种。

但是对于普通人而言,当我们在谈论社区时,其实是在谈论人,以及由人维系的故事。

农耕时代|最具中国特色的宗姓大院

一部《大红灯笼高高挂》让我们一窥乔氏家族内的悲欢演绎,也令乔家大院这座失落的中国式院落重新走入人们的记忆。类似这样的大院曾经遍布中国,如四川刘氏庄园、重庆陈万宝庄园、山西王家大院、山东牟氏庄园等。

在一个以姓氏划分人群的古老国度,以姓氏命名的宗姓大院,成为了中国式社区的开端。典型的中国式大院,上演着典型的中国式故事。

在这样的大院里,住着的都是同宗同姓的本族人家,族内各人各户的长幼尊卑、血缘亲疏等构成了这些传统院落的基本秩序。这里不仅有住宅,更有自己的公共祭司、公共活动场所、自己的防护系统……每一座完整的院落,都是中国农耕社会的微型缩影。

计划时代|以单位为计的功能性大院

“请问,你是哪个单位的?”

据说中国人见面,第一问你吃了吗?第二问你是哪个单位的。

在现代社会,人群以单位划分,单位就是人生堡垒,它不仅解决身份和生计,而且还为身在其中的所有人的生老病死埋单。而单位大院或是城市中心各军政机关的院落,或是医院学校里的生活区,或是工业区里的工厂宿舍区。

这种“大院式”社区充斥着集体主义的特色。典型的单位社区住房样式是:一条走廊串联多个十几平米的单间,卫生间、厨房、厕所都是公用,并根据自身情况配备有机关内部的幼儿园、商店等设施。

在这样的筒子楼里,一代代中国人结婚生子,留下了难忘的单位式社区记忆。狭窄的空间,催生了邻里长短,也缩短了人心的距离。

改革开放|钢筋水泥的标准化社区

改革开放后,人们的生活越来越好,社区建设也有了日新月异的发展。八十年代以来,中国有了商品房,并在九十年代逐步取消了福利分房。中国社区服务随着社区设施的建设而渐渐完善。

有人说,在房子问题上,七十年代生人关注有没有的问题,八十年代生人关注大小问题,九十年代生人关注环境问题,而现在,人们开始更多地关注社区服务问题。

围墙、护栏,甚至是铁蒺藜网,将社区与街道隔离开来,每家每户都安装防盗门,小区门口还有身着制服的保安把守。居住在同一个社区的人相互间彬彬有礼,却少有私下交流。

都市生活越来越喧嚣,但人的心好像也被钢筋水泥封住,邻里间鸡犬之声不相闻。人们的房子越来越大,居住环境越来越优美,却越来越怀念破旧而温馨的筒子楼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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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SECOND-

《请回答1988》是一部不管看多少遍都能被感动到的影视剧,因为它太真实,太贴近现实生活了。它以家族关系和邻里感情作为剧情主轴,讲述着胡同里五家人家长里短的生活故事。

大家住在一起,热热闹闹的,邻居之间今天你借我一碟酱,明天我还你一个鸡蛋。五个伙伴聚在一起,看电影、吃零食,簇拥在电视机前一起笑一起哭,然后到了饭点,胡同里响起很多妈妈的声音:“正焕/善宇/德善,回家吃饭了。”开饭时间,一家只用做一个菜,通过换菜就可以享受一桌子的佳肴。

80%的剧情都发生在这条胡同,胡同邻里关系的重要活动之一就是互相交换食物和物品。

这种活动一方面渗透着礼尚往来的古老观念,另一方面是维系邻里关系的重要一环,各家味道的交换品尝能给不同的家庭提供了解其他家庭的机会,同时也能成为日常谈资的重要构成。

1929年美国人科拉伦斯.佩里创建了“邻里单元”(Neighbourhood Unit)理论。他认为邻里单位就是“一个组织家庭生活的社区的计划”,因此这个计划不仅要包括住房,包括它们的环境,而且还要有相应的公共设施。

百年前霍华德提出了“田园城市”,当时无人问津,又几乎同一时代勒·柯布西耶提出了“光辉城市”,却被西方一致否决。

“光辉城市”的设想是将所有建筑结构底层全部架空,整个地面全部留给行人和绿地、沙滩。之后随着科技的进一步发展,这种对未来城市的构想进一步升级,都与google在未来之城提出的构想不谋而合。但柯布西耶所构建的人居环境最为其使用者“人”来说,却缺乏了最重要的人情味。

2019年,“未来社区”被写入浙江省政府工作报告,且被定义为2019年扎实推进大湾区建设的“标志性项目”之一。它将通过未来社区人文化、生态化、数字化的价值维度实现,推动未来住区和居住方式的持续变革。

未来社区中“三化九场景”中的第一大场景就是:未来邻里场景。营造交往、交融、交心人文氛围,构建“远亲不如近邻”未来邻里场景。

事实上,自从城市这一人类社会组织形式诞生以来,城市管理者和规划者也在不停的展望未来,直到现在,规划师们仍然在探寻如何在高密度城市的情况下尽可能的保留邻里关系。

贝拉布斯移民住宅社区位于印度的新孟买,它以低层的建筑形式实现高密度的要求。在这里,每个住户都有自己的露天庭院,即可以满足室外活动的要求,又可以根据将来的需求进行加建。

七个住宅单元共享一个8mx8m的庭院,三个组团围合形成了一个25座住宅的群落,并共同拥有一个12mx12m的院子。三个居住群落再组合在一起,形成了更大的社区空间,此时围合的庭院尺寸为20mx20m。个人庭院保证人的私密性,共享的庭院空间增加了人和人的互动。

△ 贝拉布斯移民住宅社区 设计师:查尔斯·柯里亚

钱江时代由著名建筑师王澍主持设计,位于杭州东南部钱塘江畔,它围绕“城市性建筑”的理念,重新定义高层住宅,强调在高层居住中重新塑造传统城市的氛围和社会文化特性。

王澍在建筑内给每栋每层设计了一个庭院,供各户一起使用,试图打破邻里间的隔膜,加强邻里互动。打破现在邻里间互不来往的现状,找回曾经大院儿的邻里感觉。

△ 杭州钱江时代 设计师:王澍

但是,在现在的陌生人社会中,仅仅有尺度适宜的建筑空间还是无力打破人际隔膜,反而可能带来心理压迫感。很多规划师不断得在试图提高邻里关系的活跃度,但从使用效果上看,他们设计的邻里活动空间大多被废弃。

其实,紧密的邻里关系不仅仅来自于紧密的空间距离,更重要的是生产生活方式,因此,改善邻里关系其实不是单纯靠建筑的自说自话,更重要的是靠整个社区公共空间的营造。

拥有17个小区、近万户人居住的良渚文化村是杭州市余杭区良渚街道的一个大型社区。它是一个有典型意义的样本,既有田园式熟人社会的特点,又有现代式公共自治的理念,承载了创建者、参与者和其中安居乐业者的梦想。

村民自发地制定了小镇26条《村民公约》,这每一条公约不仅意在规范个人在村内的行为,更意在打破家庭和家庭之间的藩篱,让早已习惯孤立城市生活的人们重新拥抱和谐的邻里关系。

△ 良渚文化村 村民公约

良渚文化村在设计之初就集结了大卫•奇布菲尔德、安藤忠雄、丹尼尔•李布斯金等国际设计大师。

良渚文化艺术中心,它是被誉为建筑大师安藤忠雄在杭州设计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建筑作品。这个设计感极强的建筑被村民亲切地称为“大屋顶”。

它现在是小镇的剧场、图书馆、村民活动和展览中心,不仅如此,“大屋顶”文化已组织各项艺术活动逾200场,累计现场观众超25万人。去年三月,高晓松的“晓书馆”也在“大屋顶”正式开馆。

SWA的设计师曾经放过一组关于西湖的照片:清晨,老人提笔在青石板上写大字。翠微亭里,几个老人在唱越剧,周边是观赏的人群。还有广场上三三两两晨练的人们。他说,“空间”正是因为有人的参与才有了存在意义。

其实,所有的设计都是手段,最重要的还是居民的参与,以及城市管理者能以人为本,有情怀、有温度的服务社会,让每一个人感到幸福,才是社区真正的未来。

《村民公约》不是良渚文化村精神文明建设的口号,不是挂在墙上的26条,而是真正渗透到每个人每一天生活的“理想小镇”的生活样本。《村民公约》的起草完成,进一步向“一个梦想居住的地方”靠近,而更重要的是落地执行,这需要我们每一个小镇业主——亲爱的“村民”参与进来。

参考文献:

杭州日报,走近“大屋顶”,城市级文化生态品牌如何充满想象力?

弧面,《故事里的未来——中国式社区进化简史》

供稿人:吴雨馨

审核人:蔡峻

  作者:  编辑:陈俊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