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的“无为”,不是无所作为,它既是一种“功夫”和修炼,也是一种境界,更是“道”的呈现和展开。对于普通人,只有拥有充足的闲暇时间和丰富的休闲活动,才能避免为了世俗名利的胡乱作为。同时,“休闲”的境界也是“无为”境界的表现,所谓的“玩”物怡情,恰好就是一种“为无为”。因此,“无为”对于人是一种很高的要求,需要人具备更大的智慧和努力才能做到,而“休闲”的存在,是通达“无为”的必经之路。如果人们只是为了生计和名利而奔走于世间,没有休闲的意识、休闲的时间、休闲的活动和休闲的心态,那就会离“无为”越来越远,离“道”越来越远。普通人无法“无为”,却可以“休闲”,“休闲”就是人们进入“无为”的法门,“休闲”甚至可以表达为世俗意义上的“无为”。因此,“休闲”与“无为”似乎代表了一种东西,形而下者谓“休闲”,形而上者谓“无为”。
“休闲”所涵盖的内涵较为广泛,而这里所谈的休闲,主要涉及“时间”和“活动”两个层面。闲暇的时间与休闲的活动,对于“无为”的修炼与“无为”境界的达到,都是一种前提条件。
首先,“无为”作为一种生活方式和几于“道”的修炼途径来讲,“休闲”是一种前提条件。因为,作为普通人,其实很难可以说领悟到“道”,也许终其一生也无法追寻到“道”之所在。但是,从世俗的层面上说,只要是不刻意地胡乱作为,不任意地干涉自然,就是一种简单的“无为”了。如果身居官位,在没有掌握真正的治理门道之前,不横加干预普通人的日常生活,也就是一种“无为”了。如果人们有了更多的闲暇时间,有了更丰富的休闲活动,便有利于这种世俗意义上的“无为”的达到。因为,在很多情况下,普通人为了生计,都是不得已而为之,这种不得已而为之,往往就会变成肆意妄为,为了攫取利益,不断干涉社会和自然,最终离“无为”越来越远。如果给予充足的闲暇时间,保证丰富的休闲活动,人们不是为了“名,利,权,色”奔走,只是为了身体的放松,精神的愉悦而在闲暇时间和休闲活动中“作为”,这种“作为”就不太可能有损于“道”。如前所述,“无为”是一种“为无为”,从事休闲活动,正好是一种“为无为”的体现。并且,给予人的闲暇时间越多,人就更有机会修身养性,通过自身的学习和思考,乃至自身的体悟,渐渐摸索出“道”之所在。
很多人也许会反驳说,如果给予人的闲暇时间太多,不是更加重了人的胡作非为吗?其实,这是某种“休闲教育”的问题,需要在保证闲暇时间的基础上,引导人们更加正确地理解休闲和从事休闲。但是闲暇时间的存在是保证“无为”的前提条件,至于闲暇时间内的活动是否有损于“无为”,是另一意义上的问题。本文单就“无为”与“休闲”的关系而论,不涉其他。
其次,当“无为”作为一种境界的时候,同样需要有“休闲”作为前提条件。境界是一个人格局和气度的体现,也是人对于生活的领悟,更是人生存的某种状态,境界的培养,既需要客观环境提供必要的条件,也需要个人主观上的追求。而“休闲”,在客观上就是某种闲适的环境和闲暇的时光,主观上就是某种心理状态。不可否认,平和的环境、宽松的时间、怡人的活动,都有助于境界的养成,而“休闲”恰好就是这种必要的客观条件。如果人的闲暇时间被充分挤压,人的休闲活动也几乎为零,很难想象可以造就出人的“无为”境界。不容否认,世界上确实存在某些超拔之人,他们可以忽略客观条件,单凭主观之力就可以达到“无为”境界,但这毕竟是少数。对于普通人,也是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只有主客条件都具备,才能接近于“无为”的境界。因此,“休闲”是必不可少的重要条件之一。
况且,“休闲”也可以表示某种境界,这是一种闲适的心态,一种豁达的态度,一种“玩”物怡情的境界,这种境界本身就是与“无为”境界相似乃至同一的。因此,对于普通人,“休闲”是达到“无为”境界的必经之路,“休闲”的境界也是“无为”境界的某种表现,只有懂“休闲”才能知“无为”,也才能体会出“道”的意味所在。
最后,“无为”既然是“道”的呈现和展开,“道”无处不在,“无为”亦是无所不在的。“休闲”的境界既然是“无为”境界的一种表现,说到底,“休闲”亦是“无为”的一种呈现和展开,“休闲”就代表了“无为”的某种含义。换一种说法,对于普通人,“无为”也许更是一种形而上的代名词,似乎离日常生活遥不可及,而“休闲”是一种形而下的代名词,离我们的日常生活很近。我们也许无法“无为”,但我们却可以“休闲”,通过休闲,逐渐领悟到“无为”的法门,再通过“无为”,体察到“道”。因此,“休闲”与“无为”,或许是一种东西,都代表了“道”的呈现和展开,只不过,在曾经的岁月,因为物质的匮乏,老子只能希冀于个人的天赋和努力,通过自身的“无为”达至于“道”。而在当今时代,物质充裕、科技昌盛,人们的生活水平有了足够的保障。在这样的条件下,通过整体社会提供的休闲条件,加之个人的主观努力,或许会有更多的人通过“休闲”达至“无为”境界,在悟“道”的路途上,或许就会更加从容一些。
供稿人:陈竞
审核人:毛燕武